庭审现场,程悦心捏着钢笔的指尖沁出汗,面前的质证提纲被印出浅痕。
检控官戴启伦正在展示死者欧阳山的尸检报告,激光笔在投影屏幕上划出红点:“致命伤位于左胸第四肋间,深度8厘米,凶器为单刃锐器——”
“反对!”陈亦同的声音突然响起,惊得后排记者笔尖一顿,“辩方质疑凶器归属的关联性,现有证据无法证明弹簧刀为我的当事人林正南携带,事实上,多位证人证实死者长期随身携带管制刀具。”
程悦心跟上节奏,展开许明谦的医疗记录:“被告许明谦右肩刀伤深达35厘米,符合防卫性质的‘对等损伤’原则。”她的目光扫过陪审团,注意到叁号陪审员的眉头微微松动,“更关键的是——”
程悦心下意识扫过旁听席,瞳孔猛地收缩,旁听席最后一排,雷耀扬穿着蓝色衬衫,正坐在阴影里。
他的头发短了,指间转着打火机,打火机反光刺得她眼眶发酸,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嘴角扬起抹似有若无的笑,像极了当年为夜总会陈少婷打赢官司时的神情。
钢笔从程悦心指间滑落,“啪嗒”声在寂静的法庭格外刺耳。
陈亦同扭头看她,眼神里闪过担忧,她掐了掐掌心,指甲陷进皮肉,是真的,不是幻觉。
雷耀扬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手上,笑意更深,却在她眨眼前迅速收敛,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冷硬。
“辩方律师?”法官的声音带着不耐,“请继续陈述。”
她深吸口气,捡起钢笔,“正如我方刚才所说,”她强迫自己直视投影屏幕,“根据《刑事罪行条例》第3自卫条”余光里,雷耀扬的身影纹丝不动,像块沉入深海的礁石,“死者欧阳山的攻击行为具有连续性,两名被告的反击属于合理制止——”
陈亦同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,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来:“让我来。”他的声音低而稳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
程悦心惊觉自己的手在发抖,迅速抽回,钢笔尖在提纲上划出歪扭的斜线,她不敢再往后看,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芒在背,灼烧着后颈的皮肤。
质证环节结束时,法槌重重落下。“本案休庭十五分钟。”法官起身时,程悦心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,文件散落一地。
陈亦同蹲下身帮她捡拾,手指触到她冰凉的手腕:“你脸色很差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我没事。”她推开他的手,转头看向旁听席,后排座椅间空空如也。
陈亦同递来她遗漏的证人名单,“刚才看你一直盯着后排,是有什么人?”记住网站不丢失:po18y
“没什么,”她后退半步,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,“可能看错了。”
陈亦同凝视她片刻,“别担心,”他轻声说,“下半场等我来。”
法槌再次敲响时,程悦心翻开文件,钢笔在纸上落下工整的字迹,墨色沉稳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