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没钱……”他把剩下的那一点糕饼放到江芸芸手心,“你知道这样的人,单扬州城就有多少吗?”
&esp;&esp;江芸芸盯着那糕点,冷不丁说道:“所以他们是没有上升途径,所以才不愿意改变现状?”
&esp;&esp;老道士长至眼尾的眉毛动了动。
&esp;&esp;“明知不可为,而为之。”江芸芸把手心的糕点小心翼翼重新拼成一个小的糕点,面无表情说道,“我已经付出劳动费了,就不该再拿出多余的钱财,做工要花钱打点的陋俗陈规,本就应该打破。”
&esp;&esp;“瞎子摸灯。”老道轻笑一声,“他们怎么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一怔,似乎想反驳,但又停了下来。
&esp;&esp;这是一个民智并未开启的年代。
&esp;&esp;老道轻笑一声:“好天真的小娃娃啊,你说的这条路,你知道有多难走吗?”
&esp;&esp;“难走就不走吗?”江芸芸问。
&esp;&esp;老道看着她,笑容也变得真切起来:“龙睛凤颈,我不会看错的,你将来必将是极贵之人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不以为然,继续琢磨着:“所以黎公到底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?”
&esp;&esp;老道士重新倒了下去:“许是大老爷们想要调查一下扬州百姓的生活情况。”
&esp;&esp;“可他不是扬州的官。”江芸芸反驳着,一字一字,格外慎重地慎思着,“所以,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乞丐。”
&esp;&esp;老道士的眼睛已经盯着她手里的蒸饼。
&esp;&esp;“你这个是什么味道啊,让我看看。”
&esp;&esp;“他的言下之意不是乞丐,那只能是我?”
&esp;&esp;“我就看看,我不吃。”
&esp;&esp;“他想要我透过乞丐看到什么……”
&esp;&esp;啪,巨大的一声。
&esp;&esp;老道抱着手,垂头丧气。
&esp;&esp;江芸芸回神,抱紧手中的蒸饼:“我和乞丐有什么关系。”
&esp;&esp;“许是瞧着你们都过得挺惨的……”老道士正讪讪找补,突然整个人往后靠去,“哎哎,看我做什么……”
&esp;&esp;“江芸……”江芸芸喃喃说道,“瞎子原来是我。”
&esp;&esp;“目如凤鸾,必定高官,卧龙凤雏,可安天下。”老道士摇头换脑点评着,“这辈子不会瞎的,放心。”
&esp;&esp;江芸浑浑噩噩在院子里过了十年,之前不知读书,现在突然刻苦求学。
&esp;&esp;她知道是因为江芸身体的里的人是江芸芸。
&esp;&esp;可在外人眼里,是有人给瞎子指了路。
&esp;&esp;但她当时一直在黎家人面前掩饰这个问题,所以她的动机便变得格外可疑。
&esp;&esp;她顿了顿,焕然大悟:“老先生在敲打我。”
&esp;&esp;因为她撒谎了。
&esp;&esp;不是所有人都能生出反抗的勇气,江芸芸是勇往直前的现代人,而江芸是逆来顺受的古代人。
&esp;&esp;她宁愿跳水也不愿去想另一个出路。
&esp;&esp;她不愿想,也想不到。
&esp;&esp;江芸脚下的那片土地,很难孕育出江芸芸。
&esp;&esp;老先生用这样委婉的办法提醒她。
&esp;&esp;若是拜师便该坦诚相对。
&esp;&esp;她走不出这个心结,和街面上的乞丐并无区别。
&esp;&esp;“这是他给我的机会。”江芸芸低声说道,“可我怎么开口。”
&esp;&esp;坦城,实在太过危险。
&esp;&esp;“你准备拜师?”老道士冷不丁问道。
&esp;&esp;江芸芸抬眸看他。
&esp;&esp;“事师之犹事父也。”老道士捏着胡子,“学者必求师,从师不可不谨也,老师收徒也是如此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头疼地揉了揉脸,木着脸发了会儿呆,这才爬了起来:“耽误太久了,我该回家了。”
&esp;&esp;“哎哎,那几个馒头给我呗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无情拍开他的手:“你瞧着也识字,怎么没咬到属于自己的糕点啊,不要讹小孩。”
&esp;&esp;“哎哎别走,拿个东西跟你换。”老道领走前,抓着她的袖子。
&esp;&esp;江芸芸一向仔细自己的新衣服,不得不停下来看他,板着脸问道:“换什么?”
&esp;&esp;“给你一个大宝贝。”他神神秘秘掏出一个东西来,递给她,“换好吃的。”
&esp;&esp;“不要!”江芸芸看也没看,断然拒绝。
&esp;&esp;老道啧了一声,也没收回手:“真是宝贝,你看了就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