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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叶星辞心里一紧,止住眼泪,将头依偎在楚翊胸前,仿佛宣示着什么。他不怕,因为这个跋扈的男人狂不了多久了。
&esp;&esp;瑞王撤了两步,又踱回来,自以为是道:“公主,假如你不想让自己的情郎被流放到塞北苦寒之地,就乖乖和我成婚。我是个大度的人,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&esp;&esp;楚翊搂紧怀中人,凝视兄长模糊的身影,黑暗中幽幽的眸光如两簇鬼火,杀气弥漫。忽然,他轻轻地笑了,又变为大笑:“三哥,你自己先挺过今晚,再来对付我吧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?”
&esp;&esp;楚翊继续笑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好像身处欢场的纨绔公子,与漆黑的山洞格格不入。只有伏在他怀里的叶星辞,能体会出其中彻骨的哀凉。
&esp;&esp;忽而,笑声骤停。楚翊再度开口,声音犹如来自冰渊般幽寒刺骨,夹杂哽咽:“楚竑,我知道是你。”
&esp;&esp;黑暗中,瑞王的身影微微一晃。
&esp;&esp;“我知道是你,害了二哥。”
&esp;&esp;“荒谬!老九,你、你疯了吧!我知道了你和公主的丑事,你就反过来污蔑我!”瑞王虚张声势以掩饰内心的惊惶,甚至没质问他有什么证据,就匆匆拂袖而去。或者说,落荒而逃。
&esp;&esp;沉默片刻,楚翊柔声问怀中人:“小五,你受伤了吗?”
&esp;&esp;“嗯,我用发钗扎那混蛋的时候,好像也扎到了我自己的屁股。”叶星辞直起身整理发髻和衣物,双手探到颈后,“今天穿了一条小肚兜,好家伙,系带都给我扯开了。他还扯我裤子,再晚一点,就……”
&esp;&esp;就发现老子有牛牛了。
&esp;&esp;“别说了。”楚翊心痛地叹息,犹豫道,“来,我帮你。”
&esp;&esp;叶星辞背过身,任凭对方的手指捏起红绳,温柔地打结。自始至终,楚翊都尽量不去触碰他颈部的肌肤。分明如此暧昧,却又以礼自持。
&esp;&esp;第101章 月光下的罪孽
&esp;&esp;“我出来寻你,看见一片撕裂的红锦挂在石头上,意识到不妙,这才进了山洞。”楚翊在他面颊轻柔一吻,“把这件事忘了,我们回去吧,我会让他付出代价。”
&esp;&esp;“你还是要当众捅破瑞王谋害先皇的恶行?”叶星辞关切道,“你势单力薄,我怕你会引火烧身。万一,万一没将瑞王的罪行坐实,你反倒遭殃。”
&esp;&esp;“不怕,还有庆王呢。”楚翊邪气地冷笑一声,“瑞王只是降为郡王,四哥现在正憋着气,会抓住一切机会落井下石。”
&esp;&esp;天一阁内,凝重依旧,所有人都哑了似的。皇族亲眷缄默进膳,聒噪的孩童已提前离席。
&esp;&esp;见未婚妻和兄弟前后脚归位,若无其事继续用膳,而且食欲旺盛,瑞王恨得牙根发痒。他眯着眼,率先发难:“老九,你刚才——”
&esp;&esp;“刚才,我去取了件有趣的玩意儿,在中秋佳节为大家解闷助兴。”楚翊高声接话,根本不给对手开口的机会,弯腰提起一直挂在桌下的柱形鸟笼。笼布一掀,绮丽的鸟儿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。
&esp;&esp;气氛活络了些,大家都夸这鸟漂亮,此前从未见过。瑞王神色陡变,身体猛然一弹离开椅子,又沉重地跌坐回去,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。那些责难,一句也说不出来了。
&esp;&esp;“不是我的,大家都忘了吗,这是瑞王当初送给先皇的寿礼,叫蛛鹃。”楚翊闲适地吹口哨逗鸟,笑着环顾四周,“驯养得好极了,一直闲置在宫里太可惜。时间久了,它会忘了那些口令。所以,我将它带来给大家逗乐。”
&esp;&esp;叶星辞双手在桌下绞紧,屏住呼吸,死盯鸟喙——就连唾液都是剧毒。可旁人毫不知情,笑着逗它,有的叫它唱歌,有的叫它转圈。
&esp;&esp;见终于有人调节氛围,太皇太后松了口气,皱纹舒展:“哀家都忘了,还有这么个稀罕玩意儿。逸之,快叫它给大家表演。”
&esp;&esp;楚翊命人合起所有门窗,接着轻轻打开笼门。他指向瑞王,嘴角牵起,眸光却冷锐无比,发出指令:“去,给他掏掏耳朵。”
&esp;&esp;蛛鹃歪了歪头,振翅飞去。瑞王怛然失色,“啊”一声抱头躲开。瑞王世子颇感兴趣,横起手臂,想让鸟儿歇落,却被他骇然喝止:“别碰!”
&esp;&esp;蛛鹃并不执着,盘旋一周,立回笼上,黑溜溜的眼睛懵懂闪动。它不知它曾做过什么,也不知即将引爆什么。
&esp;&esp;“这是先皇的遗物,怎能随便拿出来玩,快收回笼子里!”瑞王张惶失措。他竭力掩饰,可冷汗还是顺着鬓角滚落,整个人紧绷发抖,像扛了一座山。
&esp;&esp;他再贪婪骄横,胡作非为,都能全身而退。可这不一样。一旦事发,没人保得住他。
&esp;&esp;庆王留意着瑞王的神情,呼吸急促起来。他隐约猜出什么,却又不敢置信。窥见惊天秘密的感觉,令他的血液急剧上涌,脸色涨红。他强压兴奋道:“三哥,别太严肃,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缅怀。”
&esp;&esp;“没错,过节嘛,大家都放松一点。”太皇太后急于转移众人对兼地案的注意力,做出一个令她悔恨终生的举动。她朝蛛鹃招手,又指指耳朵,笑道:“鸟儿过来,给哀家掏掏耳朵。”
&esp;&esp;蛛鹃轻巧地飞过去,立在老太太肩头,将喙探向耳道。
&esp;&esp;“不行!”瑞王狂奔而至,一掌挥开小鸟,又抄起桌上的青瓷果盘凌空抽打。一旁的小皇帝吓了一跳,从椅子出溜到桌下。瓜果滚落一地,蛛鹃也受了惊,飞回笼子。
&esp;&esp;一颗柿子滚到楚翊脚下。他踢开柿子,深吸一口气,合起笼门,与笼中小小的生灵对视。先皇驾崩的真相,已经揭开一角。他心中没有快慰,只有手足相残的惨痛。
&esp;&esp;他看向心上人,少女紧张得红唇紧抿,右手仍握着筷子,悬在碟上。
&esp;&esp;“老三,你发癔症了!当心惊了圣驾!”太皇太后横眉怒目,瞪一眼拎着果盘呆在原地喘粗气的瑞王,继而慈爱地关心坐回椅子的小皇帝。
&esp;&esp;忽然,她意识到什么,浑身一抖,猛一转头再度看向儿子。头顶雍容的凤形金饰随着身体的颤抖,而金光闪烁。她抬起枯枝般的手,指着儿子,纹路堆砌的双目蓄满泪水,枯皱的双唇数次开合,语不成句:“你,你——”
&esp;&esp;她缓缓瘫坐在椅子,喉间发出“嗬嗬”声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&esp;&esp;楚翊起身,想稳住局面。可庆王比他更快,霍然蹿了起来:“鸟喙有毒!”庆王声嘶力竭,点破其中的蹊跷。旋即狠狠指向瑞王,像隔空攮了对方一刀,“你送给先皇的鸟,有毒!”
&esp;&esp;刹那间,喧哗骚动几乎掀翻了屋顶。惊变令叶星辞身边的女眷愕然捂嘴,全都低声抽噎起来。
&esp;&esp;叶星辞却反而平静了,松了口气。果然,庆王最先跳了出来。他正憋着气,当令瑞王万劫不复的机会出现在眼前,他把握住了。欣喜若狂,没有半分哀戚。
&esp;&esp;庆王推开最近的门,将头探出,朝随从高喊:“快,找个活物过来!速去通报禁卫军许统领,有人涉嫌谋害先皇。宫城戒严,任何人不得出入!封了瑞王府!”
&esp;&esp;他亢奋得像喝了壮阳药,又对夜宴上的所有亲眷厉声暴喝:“谁都不许动!谁敢妄动,就是瑞王弑君谋逆的同谋!”
&esp;&esp;最后,他箭步冲到楚翊面前,“老九,把鸟笼给我。”后者镇静道:“四哥,你冷静点,别惊到圣驾。”
&esp;&esp;“你别管。”庆王夺过鸟笼,抱在怀里,兴奋得眼珠猩红。他来不及为二哥死于谋杀而痛心,只因抓住三哥的要害而狂喜。想起鸟有剧毒,才倏然拎得远了些。
&esp;&esp;楚翊漠然走开,径直来到叶星辞身后,在女眷此起彼伏的抽泣中低声道:“别急,等一下再说退亲的事。”
&esp;&esp;叶星辞轻轻点头,扫视混乱的场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