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他踏步而来。银白衣袍扫过泉边,脚步无声。
姜瓔听见脚步声,回过头,迎上了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眸。
「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」她哑声辩解,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无力。
陆行止俯视着她,声音低而冷淡:「泉水急,手弱无力,洗药本就不该你一人为之。」
「要做,便学会求助。」「逞强,只会害了自己。」
说罢,他捲起衣袖,长臂一探,俐落捞回那竹篮,动作乾脆俐落。
姜瓔怔怔看着他,手指捏着裙角,不知该说什么。
「起来。」他目光微沉,半蹲下来,伸手扣住她微凉的腕子,将她轻轻拉起。
动作轻柔,却又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决。
姜瓔站立不稳,本能地倚靠了过去,额角无意间擦过他冷冽的衣襟。
那一瞬,陆行止指尖微微一紧,很快又松开。「去屋里歇着。」他语声低哑,「今日不用再勉强。」
姜瓔抿了抿唇,重重点头。
眼眶微热,却不敢再掉眼泪,只小心翼翼地攥紧衣袖,慢慢往回走。
身后,陆行止望着她缓慢却倔强的背影,
目光沉静如古井,无波无澜。但指尖,却不自觉地,收紧又放松。
几日后某夜里。
姜瓔捧着热粥,双手颤颤地端到药房门前。
她轻声敲门,小声地说:「……先生,我会煮粥了。」片刻寂静后,门扉轻啟。
陆行止望着她,眸光如冰霜初融,终究伸手接过她颤抖捧着的碗。
粥很稀,带着烧焦味。但他没有皱眉,只低低道了一声:「进步了。」
姜瓔怔怔地望着他,眼眶泛红,
像是被微不足道的讚许击中了最柔软的心处。
而陆行止,只轻轻闔上门,背对着她,指尖微微收紧。
——这个病人,比他以为的,要坚韧得多。